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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砖白石话侨魂 泉州华侨民居的建筑密码与家国情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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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砖白石话侨魂 泉州华侨民居的建筑密码与家国情怀

红砖白石话侨魂 泉州华侨民居的建筑密码与家国情怀

□融媒体(méitǐ)记者 谢伟端/文 受访者/供图(除署名外)

据泉州(quánzhōu)市侨联(qiáolián)2023年统计,泉州作为全国重点侨乡,现有950多万泉籍华侨华人分布在全球170多个国家和地区。散布(sànbù)于泉州城乡的华侨民居,既是华侨文化(wénhuà)的物质载体,也是连接海外游子与故土的情感纽带。

近日,泉州(quánzhōu)小山学堂“泉州学·文史系列(xìliè)”邀请泉州华侨历史博物馆副研究馆员、泉州华侨历史学会理事梁春光,分享“泉州华侨民居探珍”讲座(jiǎngzuò)。本文结合讲座内容和权威素材,深入挖掘泉州华侨民居承载的历史文化与侨乡情怀,探寻华侨建筑特色(tèsè)。

形制格局(géjú)的创造性融合

华侨民居杨家大楼“六也亭”体系完整,融合多种(duōzhǒng)建筑风格。

泉州华侨民居最显著的特点是(shì)中西建筑元素的创造性融合。这种融合不是(búshì)简单的拼凑,而是(érshì)基于华侨对两种文化的深刻理解所进行的艺术再创造。

在晋江金井镇,一座座“番仔楼”华侨民居(mínjū)巍然矗立(wēiránchùlì)。这些建筑完美地将闽南传统“五间张”布局与南洋商业建筑功能巧妙结合。底层通常(tōngcháng)设计为拱券廊柱式商铺,形制明显受东南亚殖民时期骑楼建筑的影响,既适应南方多雨的气候,又满足商业需求;上(shàng)层则保留着典型(diǎnxíng)的闽南民居格局,燕尾脊高翘,红砖墙(hóngzhuānqiáng)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这种“下商上居”的空间布局,生动再现了华侨“下南洋经商、回唐山建房(jiànfáng)”的生活轨迹。

陈光纯故居(gùjū)建筑风格中西合璧,如今成为游客打卡地。(泉州晚报资料(zīliào)图)

鲤城区的(de)(de)陈光纯故居(建于1912年)是中西合璧(zhōngxīhébì)的典范。据泉州海外交通史博物馆档案记载,这座建筑的外立面采用(cǎiyòng)典型的欧洲古典主义风格,罗马柱与拱券的搭配(dāpèi)庄重大气,窗框饰以(shìyǐ)精美的西式浮雕。内部却保留标准的闽南传统院落格局:“一进三开间”的天井布局(bùjú),厅堂两侧对称分布着厢房(xiāngfáng),正中厅堂供奉祖先牌位。特别值得一提的是,故居内的雕花木作采用闽南传统的漆金工艺,而楼梯栏杆则使用当时最先进的铸铁技术,传统与现代的碰撞,体现了华侨在接纳西方文明的同时,对传统文化的坚守与传承。

石狮的(de)景胜别墅展现了更复杂的文化(wénhuà)融合(rónghé)。据石狮市文物保护中心的研究(yánjiū)资料,别墅命名取“风景优美”之意,其建筑理念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内涵。庭院布局严格遵循中国传统风水学说,主体建筑坐北朝南,左右护厝对称分布。门楼(ménlóu)却大胆采用巴洛克风格的山花装饰,雕刻西洋卷草纹与中国传统的“福禄寿”三星图案。这种看似矛盾的组合,实则体现了华侨“中学为体,西学为用”的处世哲学(chǔshìzhéxué)。

南安的林路大厝(cuò)是(shì)另一杰作。据《南安华侨志》记载,林路先生在新加坡建筑界享有盛誉,他将海外学到的建筑理念(lǐniàn)与家乡传统(chuántǒng)完美结合。大厝外观保留闽南红砖建筑特色:红砖白石(báishí)、燕尾翘脊、出砖入石。空间布局却突破传统单层建筑的局限,左右护厝均设计为二层结构,这种“楼化”的处理手法明显受到西方(xīfāng)建筑的影响。尤为独特的是,大厝的地砖全部从南洋海运(hǎiyùn)而来,色彩斑斓的釉面花砖为传统建筑增添了一抹异域风情。

泉州(quánzhōu)地域广阔,各县(市(shì)、区)的华侨民居呈现出丰富多彩的地域特色,这种差异性正是泉州华侨文化多元包容的生动体现。

在安溪县蓬莱镇,胡氏家族的白头(báitóu)格大厝(cuò)群堪称建筑奇观。据《安溪县志》记载,这座始建于清光绪年间的建筑群,前后历时30余年才最终完工。建筑群采用罕见的马蹄形布局,八九栋建筑错落有致地环绕着中心广场。特别引人注目的是厢房墙面上的贝壳(bèiké)拼贴装饰,工艺源自菲律宾吕宋岛(lǚsòngdǎo),是华侨引入南洋技艺的明证。当地民谣(mínyáo)“有白头格富,无(wú)白头格厝;有白头格厝,无白头格囝新妇”,生动道(dào)出了这座建筑群的珍贵价值。

安溪龙(lóng)涓乡的(de)联芳楼与德美楼则展现了华侨(huáqiáo)对传统土楼形式(shì)的创新。据(jù)安溪县博物馆的调研报告,这两座由印尼华侨建造的土楼,打破了闽南沿海地区以红砖建筑为主的传统。联芳楼为圆形双圈结构,外圈三层,每层24开间(kāijiān),三楼外围设有突出的楼斗用于瞭望;德美楼为方形单圈两层通廊式。有趣的是,据《安溪华侨志》记载,这两座土楼的主人本是邻居,因互相较劲,一栋盖两层,另一栋就(jiù)盖三层,这种“攀比”造就了独特的建筑景观,也反映了华侨强烈的竞争意识。

枪楼具备强大的(de)防御功能

永春县(yǒngchūnxiàn)的(de)“枪楼”民居则(zé)别具特色。据永春县文物保护单位调查,这些民国初年的建筑,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其强大的防御功能。墙体厚度普遍达到1.5米,二层以上开设射击(shèjī)孔,顶楼设置(shèzhì)环形瞭望台,部分配有早期警报系统。这种“家堡合一(héyī)”的建筑形制,与永春华侨多从事东南亚矿业、常遇匪患的历史背景密切相关。据《永春县志》记载,1923年,当地华侨集资兴建了7座枪楼,成为保护家族安全的重要屏障(píngzhàng)。

泉州华侨民居的(de)装饰艺术堪称(kānchēng)一部浓缩的中西文化交流史,每一个装饰细节都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密码。

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——南安蔡氏古民居的(de)石雕艺术达到(dádào)了令人惊叹的高度。根据国家文物局的保护档案(dàngàn)记载(jìzǎi),其庭院中的二十四孝石雕群,每幅(měifú)图案都巧妙融入西洋透视技法,人物衣褶处理采用罗马雕塑的“湿衣效果”,形象更加立体生动;而背景的山水刻画则保留了中国(zhōngguó)传统绘画的留白意境,形成独特的艺术风格。门墩石上的“鹰球”雕刻将雄鹰爪握地球的南洋(nányáng)殖民地徽章图案,赋予“英雄志在四方”的中式解读,成为华侨文化认同的视觉象征。

陈光纯故居(gùjū)的装饰细节(xìjié)同样精妙。其铸铁窗花全部从英国利物浦进口,图案却被设计(shèjì)成中(zhōng)国传统“卍”字不到头的吉祥纹样。这种“洋材料、中纹样”的处理方式,展现华侨对异域材料的创造性运用。这些铸铁构件在泉州潮湿(cháoshī)的海洋性气候中历经百年而不锈,工艺水平令人叹服。

南安眉山乡的(de)李功藏故居以其精美的彩色玻璃(bōlí)窗闻名。这些玻璃全部从新加坡进口,图案却描绘着“郭子仪拜寿”等(děng)中国传统故事。阳光透过彩玻照射进来(jìnlái),在地面上投下斑斓的光影,为闽南(mǐnnán)大厝增添了几分梦幻色彩。李功藏特意要求工匠将故事情节按照中国传统年画构图进行设计,实现了中西艺术表现形式的完美融合。

鲤城区“九十九间(jiān)”以“中轴对称、多层进深”为特色

晋江金井镇的洲紫新筑建于1915年,砖雕艺术(yìshù)达到了新高度。据晋江市文化遗产(wénhuàyíchǎn)保护中心调研,这座号称(hàochēng)“九十九间”的大型建筑群,其门楣砖雕将《三国演义》故事场景与荷兰(hélán)风车图案并列,形成独特的“东文西景”装饰体系。工匠采用深浅浮雕结合的技法,使画面呈现出近乎绘画般的层次感,这种创新手法在(zài)当时可谓独树一帜。

每一座华侨民居都是一部浓缩的(de)(de)华侨史,记录着华侨先辈艰苦奋斗、爱国爱乡的感人故事。

鲤城区的林基灶洋楼保存着一份珍贵的历史文件——1913年孙中山先生亲笔签发的“三等有功章”奖状(jiǎngzhuàng)。据福建省档案馆(dàngànguǎn)的文献记载,林基灶先生作为菲律宾林氏宗亲会首任会长,积极支持辛亥革命。他创办(chuàngbàn)的昆山、德丰布袋(bùdài)厂表面上(shàng)是普通企业,实为同盟会在南洋的重要联络点,为革命事业(shìyè)输送了大量资金和物资。这份奖状见证了华侨对祖国革命事业的贡献。

晋江龙湖镇福林村的(de)许经语(xǔjīngyǔ)古厝中,发现了一张1937年发行的救国公债。根据史料记载(jìzǎi),这张由当时财政部长孔祥熙签署的债券,票面金额虽仅“国币五元”,却有着沉甸甸的历史分量。抗战期间,华侨踊跃认购救国公债,许经语先生不仅自己购买(gòumǎi),还积极动员侨胞捐款捐物。这张债券正是华侨赤子情怀(qínghuái)的生动见证。

红砖上“一致抗战”铭记(míngjì)历史

南安(nánān)石井镇的(de)(de)谢瑞生故居记录了一段悲壮的抗战史。故居镜面墙上刻着“一致(yízhì)抗战”四个大字,笔力遒劲。厅堂中脊柱上镌刻着24言长联,记载1945年菲律宾华侨遭日军屠杀的惨剧。谢瑞生先生(xiānshēng)在“尸血枕藉中脱出就医”,幸存后特意在祖(zǔ)厝刻下这些文字,将个人苦难升华为民族记忆。这些石刻不仅是珍贵的历史档案,更是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的生动教材。

华侨(huáqiáo)民居还是海外游子寻根谒祖的重要依据。10多年前,新加坡时任教育部长傅海燕女士在泉州侨务部门的帮助下,通过比对祖宅的建筑特征和族谱记载(jìzǎi),最终确认了位于通政巷(xiàng)的一座(yīzuò)红砖古厝就是其祖籍地。傅海燕动情地说:“这些老房子是连接我们与祖辈的桥梁(qiáoliáng),如果拆除了,回家(huíjiā)的路就断了。”同样,永春蓬壶镇的一位华侨后裔,凭着奶奶“老家(lǎojiā)有座红砖楼(lóu),门前有棵大榕树”的描述,经过多方寻找,最终确认了祖宅位置。这些真实的故事,凸显了华侨民居在维系海外侨胞与故乡情感纽带中不可替代的作用。

活动(huódòng)当日,观众在(zài)互动环节踊跃发言。有的听众结合华侨爱国爱乡精神与现代保护实践,分享自己的观点;有的则以祖母盖房、亲戚捐店等真实事例,串联起(qǐ)华侨爱国爱乡的动人故事。

侨乡文化传承与精神(jīngshén)守望

“华侨古民居不仅是红砖白石的(de)建筑实体,更是泉州人下南洋(nányáng)的历史见证与精神载体。”泉州市(quánzhōushì)政协常委、文化文史和学习委员会(wěiyuánhuì)主任张文卫在活动中表示。华侨古民居的意义蕴含多重维度。在物质层面,这些建筑融合中外特色,既有闽南传统的红砖白石、雕梁画栋,又(yòu)吸收了南洋及(jí)西方的建筑材料与设计风格,“中山路不少店铺的骑楼样式,就是这种文化融合的典型。”

从文化层面看,古民居是多元(duōyuán)文化的(de)集合体。“名人的书法题刻与西方装饰元素并存(bìngcún),彰显(zhāngxiǎn)华侨‘根在泉州,放眼世界’的文化胸怀。”张文卫认为,建筑中蕴含的爱国爱乡精神尤为珍贵:“从辛亥革命到抗战时期,再(zài)到社会主义建设,许多华侨有的捐建学校、医院,有的设立教育基金,将‘耕读传家’的理念刻进建筑基因。”

针对(zhēnduì)(duì)古民居保护现状,张文卫介绍,泉州市正在实施“刺桐侨厝”保护利用三年专项行动,目前已征集1600多栋古民居名称,其中600多栋有详细资料可考。他认为:“谈论华侨精神(jīngshén),其实是在谈论一种跨越时空的文化坚守。希望通过对古民居的研究与(yǔ)保护,让爱国爱乡爱家的精神在新时代继续(jìxù)传承,这既是对侨乡历史的交代(jiāodài),也是对未来的承诺。”

华侨(huáqiáo)早年在民居拍摄的照片

讲座现场,加拿大华人蔡慧楠分享(fēnxiǎng)家族与祖国的渊源(yuānyuán)时,言语间充满感慨。

蔡慧楠讲述,他(tā)菲律宾的亲戚曾在经济拮据时毅然卖掉店面,捐款支持家乡建设。“我们来自唐山,要为家乡建设贡献力量。” 这句朴实的话语,是(shì)祖辈对后辈的殷切叮嘱,更是刻(kè)在血脉(xuèmài)里的桑梓情怀。他回忆起祖母当年在晋江购置两亩土地建房的往事:“700多块钱在当时(dāngshí)不(bù)是小数目,祖母说不回来盖房就死不瞑目。”如今,那栋拥有(yōngyǒu)8间主房、20余间厢房的建筑,虽部分房间空置,仍是家族根系的实物见证。他还(hái)提及(tíjí)一位晋江华侨的故事:20世纪80年代,他经常凌晨4点起床洗厕所、捡(jiǎn)垃圾,将他人丢弃的衣物洗净后带回给亲戚,“这样的事当时很常见,如今虽不再需要,但那份心始终未变。”蔡慧楠感慨道:“他们或许在异国生活,但根永远在唐山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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